我要我长虫虫的红豆

　　我告诉公公，房间阳台上的那棵白玉黛粉叶长虫了，怎么办呢？公公非常会种花，问他肯定没错。公公、婆婆一起到阳台上检视我的盆栽，告诉我没关系，难免的，喷点水性蚊子水就好啦！婆婆便帮我把一些枯叶摘除，“这圣诞红怎么长这么长的杂草？”随手就扯掉了五株“杂草”。啊！我还来不及阻止，灾难已经发生，宝宝嚎啕大哭：“我的红豆！”　

　　那是我不久前跟宝宝一起种下的红豆，放六粒豆子，发芽了五棵，很不错的成绩。我用棉花铺在漂亮的小陶盘里，宝宝每天给它们喷水。发芽以后，我怕它们豆子里的养份要用完了，又没有多余的盆子，就移植到那棵从圣诞节前开到现在居然还没凋谢的圣诞红盆子里。宝宝每天张望，期待红豆开花，长出小豆荚来，他在书上学到豆子的花会变成豆荚，然后里面会长出小红豆。盼哪盼哪，花还没开，竟被不知情的婆婆给迅速扯掉了。“我的红豆！”　

　　宝宝对植物的兴趣几乎跟他语言的学习是同时启蒙的。每带他出游或散步，他就一棵树、一株草地指：“这个？”“龙柏。”“这个？”“马樱丹。”“这个？”“妈咪也不知道，以后查书再告诉你好不好？”我比较实事求是；不像爸比会打混：“这是蕨类。”“这是野花。”“这是杂草！”带宝宝出门，常常可以唬人，当他连路都还走不稳，指着路边的菩提树说：“菩提本非树！”时，吓坏了一旁的路人，啊哈！只因为我一看到菩提就教他这首诗，那根本是反射动作了。　

　　但是宝宝拥有很好的观察力却是不假，一、二岁的孩子能知道是树、花、草已经不错了，他大致可以分辨种类，虽然也会弄错，譬如看到爬藤植物就以为是常春藤，看到圆圆的小叶子就说：“好象马蹄金喔！”马蹄金是他从书上学来的。发现宝宝喜欢植物以后，我赶紧去买本植物图鉴恶补，好应付他没完没了的询问。为了增加他的成就感，给他准备了一本自己的剪贴簿，他只要在杂志上看到植物就会要求我帮他剪下来，他自己涂糨糊，我帮他贴上去。大些时上托儿所，学校有“爱物分享”，别的小朋友都带玩具，他第一次想到要带的就是心爱的剪贴簿。　

　　但那些仍然只是纸上谈兵，书上的图片跟实际还是有距离的。阳台上我种一些盆栽，公公有时会把开得漂亮的花带过来给我们，并把谢了的花带回他的屋顶花园培养，因为阳台上阳光不够充足，观花植物通常需要较多的阳光才开得好。每当我抱着宝宝在落地窗前欣赏：“你看，爷爷带来的龙吐珠，开得好漂亮呀！”他会问起那个位置上原来的盆栽：“栀子花呢？”“花季过了，爷爷带回去啦！”他显得无限怅惘。　

　　于是我想到该他几盆他自己的盆栽。选择一些室容易照顾的小盆栽放在房间落地窗前，常春藤、马拉巴栗、白网纹草、文竹、卷柏、仙人掌、石莲、合果芋……他的盆栽愈愈多。从前他连我洗澡时都要粘着我，把玩具搬到浴室口来玩的；现在我沐浴时他有工作了，拿着小喷花器在浴室外头喷洒那些植物。他记得很清楚：白网纹草、卷柏要喝很多水水；常春藤、石莲只喝一点点；仙人掌不太喝水水……　

　　我问宝宝：“将来长大做植物学家好不好呀？”他很理所当然地说好。朋友们一听总是啧啧称奇：“这么小就有志向了呀！”也有的说，在愈愈讲究环保的未来，植物学家是很炫的职业呢！　

　　其实我何尝在乎他将来做不做植物学家，我只是欢喜他亲近自然、观察植物；更重要的，他照顾这些植物、为他们负责任，学习爱！　

　　红豆扯掉了，婆婆抱歉得简直不知怎么是好，“不是故意的呀！”他仍哭个不停。我哄他：“那些红豆长虫虫了，我们重新再种。”　

　　没想到宝宝哭得更伤心了：“我要长虫虫的红豆！”